16、鸨母(3/7)
像救人、抢人,倒像是来灭口的……”“灭口……”沈不器若有所思。
“少爷,这是苏氏贴身藏匿的账册。”
七叔从脚边囊袋中翻出厚厚一册账本,沈不器接过,就着地上火光飞快翻阅。
账册上有一半被火烧过的痕迹,七叔在旁解释。
“返程头一日,我们在驿站休整补给,没想到驿站意外走水,差点将这账册烧毁,好在及时救下……我猜,恐怕是苏氏故意为之。”
沈不器头也不抬,笃定道,“不是她。”
草草翻阅几页,他已能断定,这本账册便是苏氏如今最大的依仗,绝不可能将其烧毁。
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她逃跑前留下了翠莺阁的账本,并未销毁。
账本上也无非是些身契买卖、教习费用、脂粉采买、花酒银钱等寻常账目,足够应付官府稽查。
那些若是明账,那他手中的账本,便是真正的暗账。
厚厚一册账本,写明了近六年来,翠莺阁所有大额款项收支。
——头牌名妓的梳拢账、上品瘦马的赎身帐、高官胥吏的人情打点,以及数额惊人的印子钱。
而那账本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,频频与之进行数万银两的账目往来:潘老三。
此人曾是王攀的心腹走狗、恶名远扬的豪奴随扈,自王攀死后,下落不明至今。
越是翻看,沈不器越是心潮起伏。
这哪是什么账本?说是阎王殿的生死簿也不为过,随便一页,就足够掀翻大半个浙江的官帽。
而这仅仅只是近六年的账目,谁也不知道苏氏手中还握有什么证据。
也难怪七叔他们这一路凶险至此,隐于暗处的势力不惜打草惊蛇,也势必要将苏氏铲除。
对沈不器而言,无疑是意外惊喜。
他虽对苏婆子的身份早有猜测,却没想到,这小小一个行院鸨母,不光是官吏贪腐淫逸的重要一环,还与王攀有所牵扯。
“七叔,你这是立了大功啊……”他喃喃道。
许多内容来不及细看,他嘱咐七叔将账本收好,走到苏氏跟前。
柳先生懂些岐黄之术,简单施过几针后,受惊昏睡的苏婆子已然醒来,双目虚焦,神情呆滞,好似疯傻。
“劳先生为七叔看看伤处。”
柳先生从善如流,退到一旁治伤。
角落里只剩下他们俩,沈不器蹲下身,偏头观察她的神态。
“苏氏,你可知我是谁?”
她呆呆盯着半空,佯装不闻。
他拍拍手,赞道:“不愧是名响杭州的苏妈妈,做惯了大人物的生意,就算沦落至此,也不忘拿乔。”
一只硕大的蚊蝇落到她脏污的脸上,苏氏连睫毛都不抖一下,不为所动。
“你我也不必兜圈子。那账本系着多少人的官身性命,多少人欲将你置之死地,你比我清楚。
“宁可顶着杀身之祸,也不愿将其销毁……苏妈妈,你胃口不小啊。”
眼前人仍是沉默,沈不器却敏锐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。
他循循善诱道:“你可曾想过,为何他们偏偏在我赴任前,对你动手?”
她眼角抽动,目光终于移到沈不器身上,浑浊的眼中写满震惊、警惕与审视,而后微微抬起下巴,上下打量他。
半晌,她冷笑一声,不知是轻蔑还是自嘲。
“真是撞鬼了。我还当朝廷派来哪方天兵神将,能逼得那帮子狗官自乱阵脚,原来只是个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