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、凶手(2/6)
裹住了手背,斑驳的疤痕从布条下蔓延到了指间,看起来伤势不轻。可即便如此,她握笔的姿势仍旧稳当,落笔纸上,行云流水,挥洒自如。贾管事起初还安坐椅上,冷眼看了一会儿,不禁起身踱步至她身后,却见笔走游龙之间,空白的卷轴上缓缓现出一位净瓶观音,端坐莲台、庄重禅静。
约莫一炷香后,宋云谣堪堪停笔。放好紫毫,她轻轻吐了口气,悄悄甩了甩手,看向男人。
“您看,若是每卷经文上,我都添一幅画,当不当得起这‘金身’呢?”
贾管事站在桌前,一时失语。
平心而论,这画算不得上品。
画中的观音像虽神貌生动、衣袂飘然,可诸多细节却不免粗陋,经不起推敲。
但妙就妙在,她并未单纯画一副佛像,而是将其置身山水之中,大片的留白烘出禅意,又借云雾遮掩住艰深难画的部分,乍一看,还当真唬人。
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又有帷帽遮挡,寥寥几笔就抓住佛像神韵,功底是有的;
更难得的是颇有急智,能想出借意境掩盖技法不足之处的点子……
竟是低估她了。
贾管事心中惊诧,眼睛不住地往画上瞟,嘴上却咬得紧,非要挑出几个毛病,故作为难。
“我瞧着,还是有不少错漏。况且毕竟是经文,这画不太庄重,恐怕不妥……”
听他这般说,宋云谣反倒松了口气。没有一口回绝,那便是有得谈,大抵不过是退步让利几分,也在她意料之中。
一番讨价还价后,二人签下契书,宋云谣每月送来经文佛画,托慧芳书坊售卖,她从中取三成利,下月结算。
在契书中,宋云谣额外添了一条,书坊不得透露她的身份。
只要不妨碍生意,贾管事自无不可,当即爽快答应。
至于今日带来的这几卷经文,贾管事卖了个人情,自己出资买下。虽说价不算高,可终于有了进项,宋云谣心中说不出的欢喜。
趁贾管事去取银子,她终于得空看向庄箐箐,她已在一旁默默坐了大半时辰。
宋云谣有些歉疚,小声道:“一会儿带你去买酥饼松糕,好不好?”
庄箐箐乖乖点头。
不多时,贾管事拿着钱袋子过来。卖了经文,再加上给她预支来添置笔墨纸张的银子,统共给了她三两银子。
这数目不小,宋云谣接过银子时,仍觉得不可思议。
“管事就不怕我拿着银子跑了?”
贾管事却笑道:“姑娘若跑了,我便去静雪庵找住持要说法去。三两银子,换一个在法真大师面前露脸的机会,我可不亏。”
——原来是看在法真的面子上。
她心下了然,又不免奇怪,静雪庵香火稀薄,为何法真却声望颇高?
宋云谣满腹疑问,直到一行人走到门外,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。
贾管事倒也答得坦荡。
“大师医术高明、慈悲为怀,我自然敬重。更要紧的是,法真大师原是衢州冯家的人。”
“冯家?”宋云谣一愣。
“冯家可是衢州大族,祖上曾管过盐务,最风光的时候,冯家人跺跺脚,整个江浙都要抖三分。”
贾管事看看左右,压低声音。
“后来虽不比从前,可烂船还有三斤钉呢,何况冯家?大师的胞兄,如今就在南京做官。大师出家后,冯家仍常常照拂,每年捐的香火油钱那可不是小数目。”
宋云谣恍然。
难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