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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,从一开始,他就不会放手让桓灵离开。*
十年。
张秘书惊觉,经枕变了。
他依旧精力充沛,头脑敏锐,决策精准。但年轻时那种自傲、睥睨一切的姿态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……暮气?
像一株被暴雨反复浇透的孤树,枝叶或许依旧繁茂,根底却透出凄惶的冷寂,内里仿佛被蛀空了,摇摇欲坠。
“暮气沉沉,”张秘书听到经鸣如此评论,“像一颗行将熄灭的太阳。”
无论外壳多么辉煌耀眼,靠近的人都能一眼窥见其内核正无可挽回地黯淡下去,只余残喘的微光。
许久,经鸣长长叹息,“张秘书,麻烦你好好照顾他。”
张秘书不由得苦笑。
经枕哪里需要他照顾?他把自己伪装得像个正常人。
在董事会谈时,有人说经枕不适合再担任总裁。
“经枕彻底失去了早年那种开疆拓土的勃勃野心,甚至近乎偏执地将所有精力、财力,一股脑儿倾注在人工智能的研发上。这样的人,还适合领导经氏集团继续走下去吗?”
更让董事心惊的是,据可靠消息,经枕甚至亲自挂帅,成立了一个研究宇宙黑洞、时空理论的研究院——一个听起来无比宏大,却又显得虚无缥缈、极不务实的机构。
这根本不符合商业逻辑,无法为经氏集团带来任何可见的收益。
消息一出,立刻遭到了集团董事会的强烈反对。
然而,反对无效。
凭借几年前经枕彻底清洗董事会、扫除异己所奠定的绝对权威,经枕对整个集团拥有着说一不二的掌控力。
他甚至无需亲自出席董事会,只让张秘书代为传达了一个冰冷的“实验继续”指令,所有的质疑声便戛然而止。
他已然站在了权力的巅峰。
即便经氏集团停止了扩张的步伐,凭借此前打下的雄厚根基,依旧无人能撼动其地位。
经枕本人,更是被外界奉为传奇,各类商业奖项、溢美之词铺天盖地。只是这一切,张秘书看在眼里,只觉得悲悯。
“经总,会议要开始了。”张秘书轻轻敲门提醒。
门开了。
经枕走了出来。张秘书的心又沉了沉。
他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老板,此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、领口袖口都磨起了毛边的旧棉衬衫,一条同样朴素、毫无版型的黑色裤子。
这身打扮,与商业传奇的身份格格不入。
更让张秘书脊背发凉的是接下来的动作。
经枕站在门口,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无比温柔、甚至带着甜蜜的笑容,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深处轻声说:“我去上班了,乖乖,你在家里等我。”
然后,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,仿佛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。那温柔的笑意,在他转身面对张秘书时,还未完全褪去。
这温馨的一幕,落在张秘书眼中,只感到彻骨的寒意和荒谬。
因为他知道,那个房间里,空空如也。
但没有一个人敢对经枕说破。没有人敢去惊醒他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个巨大的、悲伤的谎言——假装桓灵还在,就在那个房间里,等着他回来。
谁也不敢去触碰那块深埋在经枕心上的、鲜血淋漓的伤疤。没有人愿意承受那个被惊醒的、被绝望吞噬的经枕,会爆发出怎样恐怖的反噬。
于是,整个集团上下,都只能陪着这位威名赫赫的暴君,一起演这场沉默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