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、灵山(11/40)
之旗,实土匪占山之实,恣行威虐。此等局面下,沈不器手执御赐钦差宝剑,刀锋却要指向那从百姓口中夺食获得的黄金白银。
沈不器还未入仕时,向来看不惯张口闭口讥讽朝廷错处,却一句可行策论都说不出的酸腐儒生。
可如今自己置身处地,才明白从前多少高谈阔论、书生意气,在现实面前不过笑谈。
如今又到桐江,又到头一次给他当头棒喝的地方,才发现自己始终在原地打转。
苏姑娘若当真仙逝,如今也快一年了。
这一年里,他当真改变了什么,扭转了什么吗?
他不知道。
只是这种种体悟,他一句也不能说出口。
半晌,他也只能说:“……只是有些累了。”
林锦程没有说话。
他虽比沈不器大两岁,平时也自诩机灵聪敏、脑子转得飞快,可学识与阅历之差横亘在二人之间,他清楚自己无法感同身受,也就不必说些无用的好听话宽慰人心。
二人就这么静静坐了半晌,直到砚山前来叫他们吃午食,这才各自整理好思绪出门去。
时值正午,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息片刻,天上厚厚的云层中也漏出些许微光,难得能照到片刻日光。
众人干脆将桌子搬到舢板上,就着几碟清粥淡菜,彼此话闲起来。
“哎。”一碗热粥下肚,冯乐之长长喟叹一声,“酒量太差,这宿醉过后,还是来碗热粥最舒坦。”
沈不器笑道:“四哥他堪称千杯不醉,冯公子能与他喝个来回,酒量哪里算差?”
冯乐之摆摆手,“沈公子客气了……你我年纪相当,又聊得来,就别这么客气了,你叫我乐之,我唤你三郎,如何?”
沈不器放下筷子,行礼一笑,“这是自然,乐之兄。”
冯乐之瞧他不过拱手作个揖,姿态也能如此洒脱俊逸,不免羡慕。
“待我从灵山回了衢州府城,三郎定要来我家中坐坐,也好叫我那几个兄弟姐妹瞧瞧,我在外头结交了这样的人物,省得他们整日在我面前说嘴。”
沈不器好奇问道:“灵山是何地?乐之兄不直接回衢州府么?”
林锦程插嘴道:“他每年归家,都要顺道去定阳县灵山上一座寺庙小住几日。”
“竟不知乐之还有佛缘?”沈不器微微惊讶。
冯乐之哈哈一笑,“若是佛缘,还真有些。倒不是我和佛祖有缘,是我家中有位大姑姑,与佛祖有缘。”
沈不器了然,“这位长辈如今入了佛门?”
林锦程故作夸张,补充道:“岂止啊!他那位大姑姑可是灵山一带远近有名的高僧,在一间叫‘静雪庵’的庙里做住持,管着上下不少人呢。”
“哎呀,没那么夸张。”冯乐之有些不好意思。
林锦程偏偏最好给人逗趣,故意道,“你客气什么?我哪句不是实话?三郎你不知道,这位住持不单佛法高深,医术更是广博,还有颗菩萨心肠。
“但凡有女香客前去寻医看病,他大姑姑不仅给人施针煎药,还不收诊金药钱,只要香客病愈后,上一柱香即可。”
闻之,沈不器心中敬意油然而生,认真道:“世上假借佛道之名敛财作恶的人不知凡几,如这位住持一般乐善好施、力行佛法的,才当真称得上普度众生。”
见这位新认识的友人如此称赞大姑姑,冯乐之自然高兴,又有些羞赧,挠着头道:
“只是不知为何,听家里人说,这一两年来静雪庵香火不似往常兴旺,去看病问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