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、真心(2/3)
宋云谣愣住,不解其意。
妙音靠近了几步,近得宋云谣能嗅到她身上苦涩的草药气息。
“虽说你只是借住此处,可只要有静雪庵、有住持在一日,就算外头再如何风言风语,也不必害怕,安心住下就是。”
她拉起宋云谣的手,按了按她掌心,轻轻宽慰。
“我虽与大家来往不多,却也知道,静雪庵的人向来心思淳厚、知冷知热的。
“住持与净念都与我说过,你们母女在庵堂待了近一年,处处为大家着想,大小事务交给你们,也从无怨言。桩桩件件,大家都看在眼里,都念着你们的好。”
妙音蒙着面,摇曳的烛光映着她完好的半张脸,就连眼尾的细纹都变得柔和。
“我修行不到家,有些话本不该说的。可我若是不说,又怕你心中介怀、做出傻事。”
“出家可不是小事。”她柔声道,“就算不曾剃度,静雪庵上下,也早将你们看作自己人了,就像箐箐那样。”
她的话里有种透明的天真。
“只要心怀慈悲、多行善事,又何必拘泥于身上可着了僧袍、头上可有那戒疤呢?”
宋云谣怔怔站在原地,在妙音澄净如水的双目中,她恍惚照见自己的倒影,那是与妙音截然不同的模样。
她在妙音眼中,原来是这副形容。
宋云谣忽然感到一股难堪与自厌,像滩恶臭的黑水,在腹中不停翻涌而上,令人作呕。
好恶心。
她强忍住干呕的冲动,朝妙音挤出一个笑,故作无事,“我明白了,多谢师傅教诲,是我着相了。”
“当真?”她小心观察着她,语气犹豫。
宋云谣笑着,僵硬点头。
妙音松了口气,又羞赧道:“称不上什么师傅,叫我妙音就好。”
“这么晚了,还没吃吧,要不就留在我这吃口斋饭?方才净念还给我拿了酥饼,你也尝尝……”
宋云谣保持着嘴角笑意,同妙音推脱两句,又问了她从竹轩离开可有别的路——此时此刻,她像只被照出丑陋真身的妖怪,实在没有气力再去面对法真。
妙音也体谅她,为她指了条相反的路,只是要绕后山多走一圈,偏僻了些。
担心路上不好走,妙音又为她点了灯笼,一路将她送到竹轩百米外,终于作别。
今夜月色黯淡,云翳被月华染得昏黄,宋云谣提灯快步走在后山林间,直到确认走出了妙音视线,她腿一软,扶住一旁的树,弯腰干呕起来。
奔走一日只进了些面汤和茶水,宋云谣胃中烧心的疼,却只能吐出几口酸水。
可此刻,比起身体的不适,那股自心底生出的厌恶与羞耻,更叫她痛苦。
她垂首喘息,难受得满眼是泪,双颊憋得通红,活像被人狠狠掌掴了一般。
真恶心,宋云谣,你真恶心。
她在心底对自己说。
你当真是个卑劣小人。
法真慧眼如炬,恐怕早看穿她有所隐瞒,却留了几分薄面、怀了几分慈悲,仍愿意让她留在此处,连一句重话都没说。
而妙音见她不过一面,俨然将她视作纯善无辜的可怜人,以为自己下山受了欺负,字字句句宽慰自己,莫要为了一时庇护,冲动之下剃发为尼。
可只有她明白,自己这张人皮下,尽是自私、怯懦与虚伪。
她不值得她们这样的厚待。
宋云谣慢慢直起身,拾起灯笼,一步步往外走。
或许人总是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