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、凶手(4/6)
手抱胸、斜睨众人,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样。只是桌上众人显然不信,七嘴八舌询问起来。
“你该不会说的是,那个王太监吧?”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,“他不是都死了一年了?”
“你这歪嘴又说胡话。”旁边有人附和,满脸不屑,“就算死了,那太监也是顶有名的人物。钱家和刘家就算打破天,人也懒得看一眼罢!”
“是啊是啊,我明明听人说,是钱家的媳妇跑了,才找刘家要说法的。”
周围人纷纷反驳,那歪嘴儿自觉丢了面子,脸色也难看起来。
“嘁,不信拉倒。”
他嗤笑一声,起身要走。同桌几人忙拉他坐下,又是倒茶、又是捏肩,插科打诨一番,歪嘴儿终于满意开口。
宋云谣坐在一旁,听得心脏直跳。摊主端来两碗茶,她捧着温热的茶碗,手心冷汗涔涔。
那歪嘴儿说得颠三倒四,一讲到王攀,许多地方便含含糊糊、一笔带过。
可宋云谣了解王攀为人,在心中抽丝剥茧,大致厘清了前因后果。
说来也简单,今日在点心铺斗殴的两伙人,正来自定阳县两个富户。
一家姓刘,做布庄起家,家资雄厚,在衢州一带颇有声名;另一家姓钱,做染坊生意,家底稍逊一截,却也富庶。
两家世代交好,钱家更是娶了刘家长女为媳,借着这层姻亲关系,刘家对钱家多有帮衬,钱家生意蒸蒸日上。
然而几年后,钱家攀上了时任矿监税使的王攀,暗中从刘家手中抢走了不少生意。两家渐生嫌隙,关系不复从前。
后来刘家又意外卷入匿税案中,不得不变卖家产,凑足几十万两白银,四处打点、“补齐”税额才逃过一劫,从此一蹶不振。
刘家的败落,钱家没少推波助澜,两家自此彻底交恶,再无往来。
所幸刘家根基深厚,这些年逐步恢复了元气,虽未能东山再起,但也重新在定阳开了铺子,有了几分起色。
而钱家昔日倚仗王攀的权势,行事张扬跋扈,得罪了不少人。王攀一死,生意便日渐衰败,风光不再。
偏偏这个节骨眼,当初那位嫁到钱家的刘家长女,失踪了。
钱家一口咬定刘家女跟人私奔,要求刘家偿还当初的聘礼,听说除却金银财宝、田产铺子,还有一个染坊。
而刘家自然不愿,干脆闹到官府,反告钱家自编自演、污蔑敲诈。
新仇加上旧恨,两家彻底结仇,便有了今日这出斗殴官司。
“……若那王太监没死,刘家恐怕看见衙门都要腿软,何谈秋后算账。”
贫嘴儿显摆半天,终于敲槌落音,感叹道,“可见人走茶凉啊!”
只可惜无人夸他消息灵通,反而对那桩风月淫事更有兴味。
“所以,那刘家女真跑了?”
“那钱家少爷看着人高马大,总不能是个银样镴枪头罢!”
“钱家人火气正大呢,当心人听见了,拿你泻火……”
“我呸!”
众人一阵哄笑,嬉皮笑脸说起荤话。
而宋云谣听了半晌,急促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,慢慢松开手里攥得生疼的茶碗盖。
虚惊一场。
看来,没有什么新消息。
她缓缓吐出一口气,在桌上放了几枚铜板,准备离开。
可还未起身,却听那歪嘴儿咳嗽一声,连忙打断众人的调笑:“听说了没,那王太监的死,好似有蹊跷。”
这话有如石破天惊